我昨晚做了一個夢,夢見我在侃鴿樓當伙計。掌柜不是邰子,而是一副兇面孔,主顧也沒有好聲氣,教人活潑不得;只有孔乙己到店,才可以笑幾聲,所以至今還記得。 孔乙己一到店,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,有的叫道,“孔乙己,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,是被暴踩了嗎!”他不回答,對柜里說,“兩打啤酒,一袋榨菜!北闾统鲂庞每。
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,“你一定又惹城管臨時工了!”孔乙己睜大眼睛說,“你怎么這樣憑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親眼見你放了城管局長的種鴿,給吊著打!
孔乙己便漲紅了臉,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,爭辯道,“那鴿是下屬單位借給局長的……臨時的鴿子,能算他的么?”接連便是難懂的話,什么“領導干部大多是貪官嗎?”,什么“國際局勢”,什么“正能量”之類,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:店內(nèi)處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
聽人家背地里談論,孔乙己原來家里也闊過,考上了北京的大學,但成天玩賽鴿,打公棚,畢業(yè)也沒找到工作;于是愈過愈窮,弄到將要討飯了。幸而不怕吃苦,便四處闖蕩,換一碗飯吃:在河北賣過奶粉,在北京練過長跑,在上海撈過死豬,在海南當過校長,在長沙偷過井蓋,在中儲糧的糧庫當過保管員。
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,便只好向孩子說話。有一回對我說道,“你買鴿了么?”我略略搖一搖頭。他說,“呵呵……我以前也有好多名鴿,你相信么?”我想,討飯一樣的人,也養(yǎng)得好鴿?便回過臉去,不再理會。
孔乙己等了許久,便懇切的說道,“我以前在京城的愛阿卡有一大獎賽冠軍……后來賣掉炒股了。”
然后我就笑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