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的鴿棚 葉落歸根,這可能是好多人的意愿。記得有人講,蔣介石在臺灣臨終時眼還是一直望著北方,雖知道自己已經(jīng)失去了反攻大陸的微薄之力,但心靈中對故鄉(xiāng)的向往卻始終沒有消失。他們是名人,一般人也都應該是這樣一種心理。
來到鄭州幾年了,父親健在的時候每年都要回老家住上幾個月,陪陪父親,盡點孝心。如今父親走了,回老家的時間也少了。孩子們幾次提出想把房子給賣了,再換個小房。女兒也很孝順的講,不想賣的話可以租賃出去,讓我們老倆去住到她的三室一廳里,因為他們?yōu)榱擞袀車庫又買了新房子。
孩子們的話我都沒有正面答復,我心中有數(shù),主要是為了鴿棚。但從心里講房子最終還得處理。房子一共三層,每層都是一百平米。一樓是兩間門面房,父親健在的時候住了一間,另一間出租了。我和老伴在二樓住,簡單的設計成了三室一廳,一衛(wèi)一廚。三樓孩子們結婚時住過一段,后來不住了,一個四十多平米的大陽臺我做鴿棚用了。三樓頂上我先后修建了三個鴿棚。
說到三樓頂上的三個鴿棚,那可是我最最舍不得丟掉的。那三個鴿棚是我十多年最愉快,最開心的精神園田。那些年的三百六十天幾乎一大部分都在鴿棚里度過。搭建那三個鴿棚更是自己的心血和汗水澆鑄而成。不想處理房子的要害就是舍不得鴿子棚,說別的話都是借口。
零六年不養(yǎng)鴿子以來,棚里面的一個窩架、一個巢盤、一點一滴我都沒有舍得變樣。剛開始那兩年,我每次回家都要把三個棚一一打掃一遍,每打掃到哪個角落、每打掃到哪個窩架,是哪個小家伙孵蛋育雛的窩巢,它們的每一個故事,都會清晰地浮現(xiàn)在腦海了,猶如昨天剛剛發(fā)生,甚至打掃著窩架眼睛還不停地環(huán)視著棚門,以為它們很快就要回來了。省千公里聯(lián)賽八、九名歸巢的一舉一動,等待千公里洛陽市冠軍歸巢時的激動心情、空閑時和鴿友們在棚上親切的聊天、侃鴿的一幕幕等等,真的清清楚楚還在腦海,還在心底,雖記憶猶新,可都成了歷史。
不養(yǎng)鴿子以后,為了免得自己的鴿子回來受到饑餓和痛苦,我每次離開鴿棚都是把棚門敞開著,以免它們回來餓死到棚里。就這還真有一個忠心耿耿者,回來后就是不走,哪怕吃一些土,到外邊找一點水,死死的守在棚里。真的可憐鴿子的一片忠心!
說到這羽鴿子,事情是這樣的。零七年三月二十六日我從鄭州回到老家后,鄰居鴿友對我說,我的一條腿鴿子回來了,是他偶爾上房頂看我送給他的鴿子飛回去沒有時,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條腿鴿子在棚里,因為沒有糧食沒有水,餓得幾乎要死,他帶回家掰開嘴填了一些糧食,后來才活下來了,現(xiàn)在還在他那里喂養(yǎng)著,已配對繁殖。
聽完他的話,我心里既高興又難過,高興的是它經(jīng)過千難萬險,受盡磨難終于有了歸宿,難過的是多么心愛的鴿子自己失去了對它的飼養(yǎng),使它飽受饑寒差一點送命。
它是一只二零零一年天津送洛陽公棚的灰雌鴿,訓放時沒有回到公棚,飛到距公棚二十多公里的一個鴿友棚里,成了“天落鳥”。鴿友鴿子比較多,用不上送給了我。
我很快給它配了對,在一個死棚里養(yǎng)著,出了幾對子代飛的還不錯。后來又給它調了對,不幸有一天,它的足環(huán)掛在了棚里一個鐵絲頭上,腿掛斷了,幸虧是發(fā)現(xiàn)的早,不幸中的萬幸,保住了命。我立即給它上藥、包扎,那知由于血液循環(huán)不好,腿越腫越粗,為了保腿給環(huán)毀壞了,因為腿傷的厲害,毀壞了環(huán)也沒有保住腿,眼睜睜的看著受傷的腿壞死了。
腿壞死了,成了一條腿,生兒育女沒有一點影響,子代的成績一代勝過一代,我仍然把它當寶貝在棚里養(yǎng)著,一養(yǎng)就是幾年,從而也就產(chǎn)生了感情。
這只鴿子還有個獨特之處,它每逢倒毛時大條能一下掉幾根,掉的連飛都飛不起來。初發(fā)現(xiàn)時看它飛不起來,我以為是它吃藥中毒了,逮住一看兩側大條都掉了幾根,發(fā)現(xiàn)這點秘密后,在它倒毛時我就干脆把它圈起來,待倒毛以后再放它。養(yǎng)鴿多年,象它這樣的倒毛方式還真沒有見過第二個。
使我沒有想到的是它的戀巢意識那么強,對主人是那么的忠誠。對于它的忠誠更使我加深了對它的感情,更使我感到痛心和難過。多么好的鴿子呀,寧愿餓死在棚里也不改嫁。說起話來,鴿友說他也有這樣的經(jīng)歷,朋友鴿子不喂了讓他喂,他喂了好長一段時間放開后不見了,后來他給朋友說起此事,朋友回家一看鴿子確實餓死在棚里了。
得到鴿友的話,第二天我第一件事就是到鴿友的棚里去看我心愛的一條腿鴿子。
感情一旦產(chǎn)生,真的就丟不掉,為了鴿棚,我不愿意處理房子,我多么想東山再起,重整旗鼓,讓那些小精靈再次翱翔自己房子上空的那片藍天。但是,這些想法到底何時實現(xiàn),鴿棚到底能夠保持多久呢?我也說不清楚,我真的說不清楚!